富裕的碳排放國家與脆弱的發展中國家間的裂痕正在擴大
特約記者Adnan Aamir
2022.09.14 06:00 JST 報導
原報導網址：Pakistan floods drive calls for climate justice — Nikkei Asia
伊斯蘭馬巴德 — 經過四天的暴雨侵襲，居住在喀布爾河畔的一個低窪街區 — 拉希馬巴德的居民，於8月26日在微信上收到一則訊息。巴基斯坦瑙謝拉縣的副縣長遺憾地通知他們，洪水正在迅速上漲，並將在未來幾小時內淹沒拉希馬巴德的大部分房屋。該訊息敦促當地居民撤離。
42歲的司機 Moin Khan 與鄰居們討論是否要認真看待這一則警告。他很慶信自己這麼做了。在親戚的堅持下，他和家人一起離開，在政府於當地一所學校設立的避難收容所度過了接下來的四天。第二周洪水退去後，他回到家裡檢查自己那二房格局的房子還剩下些什麼。牆壁已經倒塌，傢俱被洪水浸泡，沒有任何東西是完好無損的。「當雨開始時，我們為天氣的變化感到高興。我們從來沒有想到，雨水會摧毀我們所有有形的財富。」 Khan 在日經亞洲的記者於他的房子訪問他時這樣回答了記者。
在瑙謝拉縣，有數以千計像 Khan 所擁有的房子被洪水摧毀。僅僅在該縣，就有超過52平方公里的農地被淹沒，上面的農作物全數被洪水沖走。根據瑙謝拉縣屯營的首席執行官，同時也是瑙謝拉縣的高級官員 Zofishan Manzoor 的說法，當地所面臨的最大危機，是乾淨飲用水的缺乏，這項危機迫使人們飲用受污染的水，並使人們面臨染病的風險。
在整個巴基斯坦，從 7 月開始並在 8 月達到頂峰的洪水已經造成近 1,400 人死亡，有 170 萬間房屋被毀，該國 160 個地區中的半數則被正式宣告為「災區」。根據巴基斯坦國家災害管理局發佈的報告，約 7,000 公里的道路被沖毀，近 250 座橋樑被摧毀。
棉花和小麥也被洪水沖毀，饑餓的陰影正壟罩在民眾的上頭。隨著洪水開始退去，拉希馬巴德的居民清楚地知道，洪水帶來的災難比洪水本身更具災害性。
在這一周裡，拉希馬巴德地區附近的居民，每天都聚集在當地的小型社區中心，領取由供應車運來的食物和飲用水。但是，在攝氏 40 度的天氣下，每人一包食物和兩瓶水並不能提供災民足夠的補給。Khan 表示：「從私人捐助者那裡得到的補給只夠一餐食用，晚餐我必須自己想辦法解決。」
瑙謝拉縣是被巴基斯坦政府列為「災區」的 81 個地區之一，因為該國正在經歷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自然災害，這也是全球因氣候變遷所導致，最嚴重的災難之一。
在巴基斯坦南部的信德省損失最為嚴重，全巴基斯坦約有三分之一的糧食是在那裡種植的。信德省凱爾布爾縣的農民 Imdad Ali 勘察了他被淹沒在水裡的3英畝棉花田。他說：「我不僅失去了今年的收成，而且洪水已經摧毀了我的土地，明年將更難種植作物。」 Ali 補充說，如果沒有政府的補助，許多像他一樣的農民將註定要完蛋。
在巴基斯坦最大也是最貧窮的俾路支省，其所管轄的 36 個縣中，有 32 個被宣告為「災區」。俾路支省共有四分之一人口居住在首都奎達，該地已經與全巴基斯坦的其他地區斷絕聯繫好幾天。由於俾路支省大部分的國家高速公路仍未完全恢復，交通狀況仍持續惡化中。
設在俾路支省的人道主義組織 Azat Foundation 的執行主任 Zahid Mengal 告訴日經新聞記者，在他做為人道主義工作者的 25 年職涯中，他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生命、牲畜、農作、基礎設施和財產損失。
氣候變遷所帶來的損失
專家們幾乎一致認為，從 7 月開始在巴基斯坦各地造成暴雨的季風氣流變化，是因氣候變遷所導致的。在今年一連串由氣候變遷所引發的災難中，巴基斯坦的洪水是最新的一項。在 2 月，毀滅性的洪水襲擊了澳洲；歐洲部分地區在 7 月則面臨有史以來最極端的熱浪，在這個夏天造成了大範圍的乾旱和野火。
根據巴基斯坦氣象局的資料，在今年 8 月份，信德省和俾路支省的降雨量比往年 8 月的平均值高出 726% 和 590%。巴基斯坦氣候科學家同時也是 2021 年巴基斯坦國家氣候變遷政策的主要作者 Qamar uz Zaman Chaudhry 說，這是過去 100 年間這些地區最嚴重的降雨紀錄。
這場災難的規模凸顯了正在出現的氣候不平等，這種不平等將富裕的碳排放國家與較貧窮的國家分割開來，後者的排放量很少，但卻承擔著全球碳排放的後果。根據非政府組織「德國觀察」發佈的「2021年全球氣候風險指數」，占全球碳排放量不到1%且是世界第五大人口大國的巴基斯坦，面臨的氣候變遷風險卻是全世界排名第八。
巴基斯坦部分的倡議者和政治家，已經開始醞釀向碳排放大國那裡索取賠償的想法-，這個想法正在所有易受氣候變遷影響的發展中國家醞釀。
巴基斯坦聯邦氣候變遷部長Sherry Rehman在一次電話採訪中告訴日經新聞記者：「這一年來，我們一直承擔著其他人高碳排生活方式所帶來的負擔。」就是這麼簡單。整個 2022 年透過巴基斯坦向世界發出了一個明確的資訊：「氣候變遷將被加速，現在就是關鍵性的十年，而不是 2050 年，儘管現在許多的氣候目標都是以 2050 年來設定的。」
2021 年在格拉斯哥舉行的 COP26 氣候峰會中，各國討論了為解決氣候變遷帶來的 「損失和損害」提供資金的問題，這是聯合國氣候談判中使用的一個普通術語，指的是超出人們能夠適應的氣候變遷後果，這項議題在今年 6 月於德國舉行的聯合國波恩氣候談判中，仍繼續被討論著。Rehman 告訴日經新聞，「發展中國家確實把『損失和損害]』做為他們氣候調適的轉折點。」
巴基斯坦總理 Shehbaz Sharif 從人道主義角度出發，而不是以要求賠償的角度，來呼籲已開發國家進行援助。「我在此鄭重地承諾，每一分錢的使用都將公開透明，並且送到有需要的人手中。」他在8月29日說道。在9月7日的一次演講中， Sharif 談到洪災時表示：「洪水就像大海一樣，在巴基斯坦的各個角落都可以發現它們的蹤跡。」
到目前為止，國際已經承諾提供 6.1 億美元的援助，包括世界銀行提供的 3.5 億美元的緊急資金，聯合國提供的 1.6 億美元，中國提供的 5,800 萬美元，以及美國提供的 5,000 萬美元。
這場洪水已經影響了 3,300 萬人，相較 1947 年巴基斯坦獨立造成 1,500 萬人無家可歸的難民危機，這場史上最嚴重的自然災害已經造成了最多的氣候難民。
洪水過後
雖然洪水已經退去，但專家警告，對居住在受影響地區的（約占巴基斯坦的三分之一）居民，危險才剛剛開始，因為該國現在面臨著迫在眉睫的糧食危機。專家說，隨著作物和牲畜的大規模破壞，巴基斯坦將發現，在未來的幾年內將難以養活自己的國民。
聯合國世界糧食計畫署（WFP）巴基斯坦辦事處副主任 Rathi Palakrishnan 告訴日經新聞，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最近的一項評估顯示，巴基斯坦耕地的 17%，大約是 940 萬英畝，可能受到破壞，這些耕地其中有一半以上位於信德省。她補充說，該國最大的經濟作物棉花已損失約 45%，如果水位不能在 10 月前退去，可能趕不上播種下一年度的小麥。
Palakrishnan 說，面對快速快速縮水的外匯存底和嚴重的通貨膨脹，巴基斯坦已經無法承受作物歉收，該國 8 月份的通膨已經達到 27.3%，該數字創下五十年來的新高。
她說：「必須注意的是，即使在這個雨季之前，貧困和糧食不足的程度已經很高。世界糧食計畫署已經將 3,800 萬巴基斯坦人列為中度或嚴重的糧食不足，其中有400萬是嚴重的糧食不足者。」
氣候科學家 Chaudhry 告訴日經新聞，該國80%的棉花和水稻作物已被洪水摧毀，而將於 11 月播種的小麥庫存也被信德省和俾路支省的洪水沖走。
Chaudhry告訴日經新聞記者：「如果下一季的小麥產量大幅減少，對於一個擁有2.1億人口的國家來說，用於製作麵包的麵粉將會出現巨大的短缺。」他補充說，巴基斯坦有 40% 的勞動力從事農業工作，如此大規模的農作物受損將使數百萬人失去生計來源。
9月9日，聯合國秘書長 Antonio Guterres 訪問伊斯蘭馬巴德。在一次記者會中，他表示：「在災難性的洪災之後，巴基斯坦需要大規模的財政支援來進行救濟、恢復和重建。」他說這次洪災造成了 300 億美元的損失。
Guterres 告訴記者：「我們向自然界發動了戰爭，而自然界正在進行反擊，並以毀滅性的方式進行反擊。」今天發生在巴基斯坦的災難，明天則可能在任何一個國家發生。
一切始於愈來愈炎熱的夏天
Chaudhry 也是巴基斯坦氣象局的前局長，他說該國長期以來，許多地區在 4 月和 5 月都 承受著超過攝氏 40 度以上的高溫，這正是災難即將到來的前兆。氣象學家在今年初曾警告說，極端溫度可能會導致降雨超過正常水準。
然而，由於該國總理 Imran Khan 正面對政權被推翻的政治危機，導致巴基斯坦政府沒有對這一警告給予過多關注， Imran Khan 正在尋求提前進行改選。
多位專家告訴日經新聞，今年的洪災之所以與往年不同，是因為它們是由雨水引起的，而不是河川氾濫。河川氾濫造成的洪災在巴基斯坦更為常見，它的主要成因是融化的冰川大量湧入河川造成的。2010 年巴基斯坦的最後一次大洪水正是河川氾濫造成的；它造成1,985人死亡，2,000萬人成為災民。
巴基斯坦水環境論壇（一個倡議團體）的成員 Ali Tauqeer Sheikh 說，在過去的75年裡，巴基斯坦的基礎設施已經準備好面對河流導致的洪災，但對於降雨引起的洪災則沒有任何準備。
「政府知道如何處理河流洪災。」他告訴日經新聞。「他們知道河流洪災的水量和流速，可以在洪水來臨前幾周疏散受威脅的社區。」
Sheikh 補充說，今年由降雨引發的洪水，已經完全改變了過去面對河流洪災的公式。
這場洪災有多大的成分可以歸咎於氣候變遷？
今年的洪水早就被氣候變化模型預測到了。波茨坦氣候影響研究所的博士研究員 Anja Katzenberger 告訴日經新聞，最新一代的氣候模型預測，印度夏季季風將加劇，而這正是氣候變遷造成的結果。
她說：「這些模型的預測結果和過去（幾年）所測得的數據相符合，同時（預測了）氣候變遷帶來的高影響事件，像是發生在巴基斯坦的洪水。」
據 Sheikh 說，由於氣候變遷，巴基斯坦季風的路線發生了變化。在正常情況下，季風氣流從孟加拉灣開始，進入印度、喀什米爾、開伯爾-普什圖省、旁遮普省北部，最後進入信德省和俾路支省。今年，季風氣流直接從拉賈斯坦邦進入信德省，並在巴基斯坦和印度造成了 3 月開始的熱浪，這使大雨更有可能發生，結果也的確造成了嚴重破壞。
在全球，有許多專家一致認為，氣候變遷是這場洪災的成因之一。「如果不是因為全球暖化，（巴基斯坦的）氣候模式不會導致如此嚴重的降雨。」日本國家環境研究所氣候變遷高級首席研究員 Seita Emori 說。
Emori 提到了一個「不合理」的世界，在這個世界裡，巴基斯坦作為一個相對較小的溫室氣體排放國，卻承受著全球暖化帶來的嚴重的後果。「國際社會必須重視這一件事。」他這樣告訴日經新聞，並重申全球努力去碳化和阻止全球暖化的必要性。
氣候科學家 Chaudhry 認為，要完全肯定巴基斯坦目前的洪災與氣候變化有關，這需要時間去做詳細的實證研究才能證明。他說：「然而，不可否認的是，氣候變遷造成了季風洋流的不穩定，這導致了前所未有的降雨，從而引發了洪災。」
英國牛津大學政治學講師，同時也是環境學家的 Eric Shahzar 說，氣候變遷也與 2010 年巴基斯坦大洪災有關。他說：「巴基斯坦 36% 的冰川預計將在未來十年內融化，這個氣候變遷導致的問題將在北部地區爆發，導致山洪向南部蔓延。」
氣候移民
「氣候難民」對於這個世界來說，是一個相對較新的概念。但對於位在卡拉奇西北部的郊區 Sachal Goth 而言，它是一個已經發生的現實。該地區居住著因信德省北部的洪水而尋求臨時庇護的流離失所者。
受洪水影響的人們在設立於學校和政府大樓裡的暫居。每個營地外都有員警駐守，當地志願者也為洪災受害者提供食物和水。
日經新聞在 9 月初訪問時，發現了一間學校成為了 204 位難民的暫居處，該學校由當地一個慈善機構管理，在過去的兩周內都不對學生開放。難民們坐在鋪在地上的床單上，現場沒有風扇來緩解卡拉奇的酷熱。
34 歲的零工 Zaheer Abbas 向日經新聞講述了，他和他的家人從拉爾卡納前往避難所的漫長旅程。Abbas 說：「在 8 月底的一個晚上，我們收到當地政府發出的洪水警告。為了生存，我們立刻從家裡逃了出來，身上沒有帶任何東西。歷經步行、乘船，最後搭上了一輛車，才到達卡拉奇。這段旅程長達 470 公里。」
自從山洪沖走了他在拉爾卡納的家之後，Abbas 已經在 Sachal Goth 的臨時庇護區住了10天。他告訴日經新聞記者：「洪水過後，我的父親失蹤了，我至今沒有收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。」
25 歲的 Hameeda 是來自康巴爾縣的家庭主婦，她在附近的一個營地避難。不同於 Abbas，她沒有收到任何警告通知她逃離。當洪水襲擊她的村莊時，她的家被完全摧毀。Hameeda 告訴日經新聞記者：「當時完全是一片混亂，我和我的家人失去了聯繫。」她補充道，她設法與鄰居們一起乘船逃亡。她說：「我的丈夫和孩子仍然滯留在我們的村莊，但我與他們失去了所有的聯繫。」
住在卡拉奇的一名社會工作者 Fehmida Riaz 自掏腰包，提供了 1,000 個受洪水影響的家庭口糧。她說，臨時庇護區的婦女處境悲慘，急需生理用品、牛奶和嬰兒食品。
Irfan Salam Mirwani 是馬利爾區的副專員，該區是卡拉奇專區的七個分區之一。他告訴日經新聞，政府已將大約 25,000 名受洪災影響的人安置在位於卡拉奇不同郊區的 39 個營地中，其中就包括了 Sachal Goth。
Mirwani 說：「（政府）已經為他們提供了住所，並要求人道主義組織為他們提供口糧。」他補充說，這種安排只能勉強持續兩周，之後所有這些人都需要轉移到政府主導的「帳篷城」中，但該地點尚未決定。Mirwani 補充說，這些人要過好幾個月才能回到他們的家鄉。
氣候賠償的爭辯
氣候變遷使富裕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彼此為了利益日漸對立。美國聖母大學環境與和平研究所的助理教授 Maira Hayat 說：「這很明顯是一個北半球與南半球間，長期以來一直有的爭端。」
Hayat 解釋說，美國的碳排最早可以追溯到 18 世紀，該國的碳排放佔了全球的 25%，而歐洲直到 1950 年，共製造了世界碳排放的一半以上。她對日經新聞說：「另一方面，巴基斯坦（對碳排放）的貢獻則不到1%，因此，這當然是北半球國家以南半球國家為代價，追求發展和生活（的問題）。」
Hayat說：「北半球國家需要承擔其追求發展導致破壞的責任。以歐洲為例，歐洲國家過去透過殖民累積的財富，創造了他們現在的繁榮，因此，當南半球國家現在要求賠償時，他們是在要求北半球國家償還它們過去所累積下來的債務。」
倫敦經濟學院人權和政治學助理教授 Mahvish Ahmad 說：「賠償與人道主義援助不同，這不是作為慈善的施捨，而是代表了高碳排的國家和公司虧欠那些，為氣候變遷的結果而付出代價的人。」
其他專家則認為，成功爭取氣候賠償的可行性還不明朗
巴基斯坦水環境論壇的 Sheikh 指控：「美國等已開發國家在拖延建立損失和損害賠償基金，因為一旦基金真的設立，他們就必須支付大量的金錢。」因此，（已開發國家）為了規避它們的責任，將質疑計算損失金額的過程，並將造成損失的成因，歸咎於特定的國家。」
去年在蘇格蘭舉行的 COP26 會議上，美國特使 John Kerry 對損失和損害基金的規模便提出質疑，而這個問題仍未被解決，在今年 11 月於埃及沙姆沙伊赫舉行的 COP27 氣候峰會上，各國可能會重新進行討論這個議題。
Sheikh 建議，巴基斯坦應要求聯合國在今年聯合國大會會議期間，召集那些袖手旁觀的世界九大歷史排碳國。他說，巴基斯坦隨後可以與其他弱勢國家一起提出理由，並要求建立一個確定賠償的機制。
「為了避免未來的氣候災難，北半球國家需要大幅改變其碳足跡，但這將對整個世界產生影響。」美國昆西國家事務研究所的研究員 Adam Weinstein 這樣告訴日經新聞。
Weinstein 補充說，以巴基斯坦為例，該國實際上是靠中國的優惠貸款、西方與海灣國家的援助、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救助和匯款來維持生計的。他說：「這些錢的來源並不是碳中和的，而在一個全球化的系統中，任何必要的變化都將對每個人產生影響。」
他接著說：「像美國和中國這樣的國家有很多理由來幫助巴基斯坦，包括正義和集體責任的原則。但最有說服力的是，氣候變遷為全球帶來了一個共同的生存危機。今天因為氣候變遷受難的是巴基斯坦，但遲早它將成為全世界的苦難。」
本文額外報導部分由 Wajahat Khan 於紐約以及 Sayumi Take 於日本進行共同完成
